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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古·送纵宇一郎东行

[近现代]:毛泽东

云开衡岳积阴止,天马凤凰春树里。

年少峥嵘屈贾才,山川奇气曾钟此。

君行吾为发浩歌,鲲鹏击浪从兹始。

洞庭湘水涨连天,艟艨巨舰直东指。

无端散出一天愁,幸被东风吹万里。

丈夫何事足萦怀,要将宇宙看秭米。

沧海横流安足虑,世事纷纭何足理。

管却自家身与心,胸中日月常新美。

名世于今五百年,诸公碌碌皆余子。

平浪官前友谊多,崇明对马衣带水。

东瀛濯剑有书还,我返自崖君去矣。


“七古·送纵宇一郎东行”译文及注释

译文

白云亮了,南岳衡山积压的阴雨已消散,群峰间的天马山、凤凰山都沉浸在春天的树木里。少年雄心怀屈原贾谊的才华,山河的灵气曾钟情天湘楚大地。高歌一曲,我将为我的朋友送别,鲲鹏展翅击水从此就要开始。洞庭湖、湘江水,天连着天,水连着水,大型巨舰正要向东直接进发。

不知怎的满天的愁云散出,却被万里东风吹得无影无踪。大丈夫岂能有区区小事萦怀于心,应该把偌大的宇宙看得如同小米。天下动荡哪里值得左顾右盼,纷繁人间大事需要我们来料理。首先抓好自身的身心修养,才使自己胸有成竹,头脑日日新,事事美。五百年必有王者兴,

而现今这些掌权者全是平庸之辈,碌碌庸庸。在平浪宫前我为我友饯行包含着多少情谊,上海崇明岛与日本对马岛仅一衣带水。你去日本求学时要有书信经常来往,我送朋友终须一别而你已远去了。

注释

七古:七言古诗。每句七个字,句数不限,偶句押韵,首句可押可不押,不像七律那样讲究平仄对仗。

纵宇一郎东行:纵宇一郎,罗章龙在1915年同毛泽东初次通信时,就已用过的化名。1918年四月,罗去日本临行前,新民学会在长沙北门外的平浪宫聚餐,为他饯行。毛泽东用“二十八画生”的笔名写了这首诗送行。时间约在这年初夏。罗章龙到上海(1915年日本政府向袁世凯政府提出最后通牒的日子,限期要袁答复承认日本旨在独占中国的“21条”),日本政府警察侮辱、殴打中国的爱国留学生,迫使他们回国。因此没有去日本。

天马凤凰:指岳麓山东南、湘江之西的两座毗邻的小山。

屈贾:战国时楚国屈原,汉代贾谊,皆极有才华。屈,指屈原。屈原(约前340—约前278),名平,字原。战国楚人。初辅佐楚怀王,任左徒、三闾大夫。后遭去职,被放遂,长期流浪沅、湘流域。因深感楚国政治腐败,无法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,以挽救楚国危亡,遂投汨罗江自尽。其代表著作有《离骚》、《天问》、《九歌》等。贾,指汉朝贾谊

钟:聚集。古人称山川灵秀之气所聚集,便产生人才。

艨艟:通作“艨艟”,战舰,此指轮船。2003年,中央文献研究室在重印的《毛泽东诗词集》中,将“艟艨”订正为“艨艟”。

宇宙看稊米:把世事看作平常。稊(tí题),草名,结实如小米。稊米,形容小。

世事纷纭从君理:1979年罗罗章龙在《回忆新民学会(由湖南到北京)》一文中第一次提供该诗时,觉得有负故人厚望,改作“世事纷纭何足理”,后来又恢复了原诗句。

名世于今五百年:名世,著名于世。《孟子·公孙丑下》原文为:“五百年必有王者兴,其间必有名世者。”

诸公碌碌皆余子:诸公,指当时的当权人物。碌碌,平庸。语意见《后汉书·祢衡传》。原文为:“常称曰:‘大儿孔文举,小儿杨德祖。余子碌碌,莫足数也。’”余子,其余的人。

崇明对马衣带水:长江口的崇明岛和日本的对马岛,相隔只一衣带宽的水。据《南史·陈后主纪》记载,隋文帝说隋和陈只隔“一衣带水”,把长江比做一条衣带。

东瀛(yíng):东海,后也指日本。

我返自崖君去矣:《庄子·山木》:“送君者皆自崖而反,君自此远矣!”“反”通“返”。

“七古·送纵宇一郎东行”鉴赏

赏析

这首诗融叙事、写景、议论与抒情于一体。诗人通过送别纵宇一郎饯别时的心境描写,抒发了自己的豪情壮志,并把这些想法与愿望,直抒胸臆告诉友人,勉励他为国、为民、为实现时代赋予了我们的历史使命而努力奋斗,其中充满了依依惜别之情和浩然之气,大大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送别诗。

这首七言古诗是一首送别诗,全诗共分五层:第一层,“云开衡岳积阴止,天马凤凰春树里。年少峥中屈贾才,山川奇气曾钟此。”白云亮了,南岳衡山积压的阴雨已消散,天马山、凤凰山还留有春天的树木。开篇两句,为我们点出了送别的时间、地点,也寓意祖国江山正在逢勃的春华里,让人们感到生机蓬勃。少年英雄,峥嵘奋发,心怀屈原,贾谊之才。因为屈原、贾谊都出自湘楚这个灵秀之地,青山秀水的灵气特别钟情于这个湘楚大地。曾国藩曾有句云:“连水湘江俱有灵,其秀气必钟英哲。”三、四两句为朋友东行去干一番事业,作勉励之词,制造气氛,也以历史上年轻杰出的屈原与贾谊,来衬托纵宇一郎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,更应好好学习。开头四句为人们描绘了一种壮观的送别场面。

第二层,“君行吾为发浩歌,鲲鹏击浪从兹始。洞庭湖水涨连天,艨艟巨舰直东指。”诗从第五句开始,转入送友的主题。您走了,我要为您高歌一曲,鲲鹏展翅击浪从此开始了。第六句“鲲鹏击浪”,比喻纵宇一郎东行的壮举与气魄。当时日本与中国有着尖锐的民族矛盾,到日本留学因难重重,极不安全,故有“鲲鹏击浪”之说。纵宇一郎东行,就连洞庭湖、湘江水也高涨起来,水连着水,天接着天,大型巨舰正要向东直接进发。此时诗人不但为你歌唱,连洞庭湖、湘江水也感动得卷起波浪,摇曳苍天。七、八两句,诗人给我们勾勒了一副水边壮行的送别图:船马上就要开航了。

第三层,“无端散出一天愁,幸被东风吹万里。丈夫何事是萦怀,要将宇宙看梯米”。在这出发之前,人们感到庆幸的是,不知怎的满天的愁云散出,却被万里东风吹得无影无踪,出发却是一个极好的天气。九、十两句表面上在写天气,实际上在写友人。劝说友人,大丈夫不要为小事萦怀于心,而应该把诺大的宇宙,只看作如小米那么大,把世事看作平常,这是对朋友的殷殷之情,也体现了毛泽东年青时巨大的襟怀。

第四层,“沧海横流安足虑,世事纷纭从君理。管却自家身与心,胸中日月常新美,名世至今五百年,诸公碌碌皆馀子。”1917年毛泽东发起组织的“新民学会”宗旨就是要“改造中国和世界”,并亲自起草其章程。那么,要治理世界,必须先从自身做起,先要“修身、养性、齐家”,然后才能“治国、平天下”。毛泽东引经据典。《孟子·公孙丑》中孟子曾云:“五百年必有王者兴,其间必有名世者。”这就是说:五百年就会出一批名人。《后汉书·祢衔传》曰:“常称曰:大儿孔文举,小儿杨德祖、馀子碌碌,莫是数也。”意思是说,天将降大任予我辈同仁,开辟新天地,非吾辈莫属。历史的重任已落到我们肩上,莫负于时代的重任,应当拼搏向前。十三句至十八句,从历史与现实的高度进行论述。

第五层,“平浪宫前友谊多,崇明对马衣带水。东瀛濯剑有书还,我返自崖君去矣。”诗的最后四句,点明送行的主题,回应开头。诗人与一批新民学会的同仁,为去日本的纵宇一郎在平浪宫前把盏饯行,临别之际,有着叙不完,道不尽的友情。长江口的崇明岛和日本的对马岛,只隔着“一衣带”宽的水面,隔海能相望。“天涯若比邻”,大家会心心相印,书信往返不断,但“送君千里终须别”,“饯行后我自回去,而你却已远去了。”此处表现了作者和纵宇一郎的依依惜别之情。最后一句,化用《庄子·山水》中的“送君者皆自崖而反,吾自此远矣!”表现了毛泽东深厚的文化底蕴,也点题园诗。

创作背景

纵宇一郎是罗章龙先生早年的化名。当时毛泽东以“二十八画生”(“毛泽东”三字的繁体共有二十八画)发表征友启事,罗章龙第一个响应,在应征信上署名纵宇一郎。从此二人过从甚密。他和毛泽东是同学,又同是新民学学会成员。新民学会大部分学员面临着毕业后的去向问题。他们都是有理想、有抱负的青年,因深感旧中国在科学方面的落后,故要求出国学习的愿望比较强烈。由于日本曾是辛亥革命的发源地,又是东、西方科学文化的桥梁,当时国内赴日本留学之风颇盛,在日本留学的学生不下万人。当时(即1918年春)新民学会大部分会员面临毕业后的去向问题,许多青年都倾向于出国继续学习,毛泽东与新民学会干事会也派罗章龙等人去日本。罗章龙离开湖南前,即1918年春,新民学会在长沙北门外的平浪宫聚餐,为他饯行。毛泽东还到码头送行,当面交给他一个信封,说内有一首诗相赠,即这首《七古·送纵宇一郎东行》。又另赋临别赠言:“若今发砺,若陶在钧,进德修业,光辉日新!”为朋友远行慨发浩歌,并以此互为勉励。罗章龙到上海恰逢5月7日(1915年日本政府向袁世凯政府提出“二十一条”最后通牒的日子),当时日本政府殴打中国的爱国留学生,迫使他们回国。罗章龙因此没有回日本。

罗章龙,生于1896年,湖南浏阳人。1915年在长沙第一联合中学读书时与毛泽东相识。1918年4月毛泽东等创建新民学会,他是最早的成员之一。1920年10月李大钊同志等创建北京共产党小组,他是主要成员之一。在1923年6月中共三大选为中央委员。在中共第三届中央委员会上,当选为五人中央局成员。在1927年4月至5月中共五大上,当选为中央委员。1931年1月,因在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前后进行右倾分裂主义活动,被开除党籍。后历任河南大学、西北联合大学、湖南大学等校教授。后担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。

七古,七言古诗。每句七个字,句数不限,偶句押韵,句首可押可不押,不像七律那样研究平仄对偶。

此诗最早发表在1979年《党史研究资料》第十期,由罗章龙提供。

毛泽东简介

近现代·毛泽东的简介

毛泽东

毛泽东(1893年12月26日-1976年9月9日),字润之(原作咏芝,后改润芝),笔名子任。湖南湘潭人。中国人民的领袖,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,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、战略家、理论家,中国共产党、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,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开拓者,近代以来中国伟大的爱国者和民族英雄,中国共产党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,领导中国人民彻底改变自己命运和国家面貌的一代伟人。

...〔► 毛泽东的诗(48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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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子玄者,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。文虽不如其父子,而质实有耻,不肯讲学,亦可喜,故喜之。盖彼全不曾亲见颜、曾、思、孟,又不曾亲见周、程、张、朱,但见今之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,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实实如是尔也,故耻而不肯讲。不讲虽是过,然使学者耻而不讲,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卒如是而止,则今之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可诛也。彼以为周、程、张、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,志在巨富;既已得高官巨富矣,仍讲道德,说仁义自若也;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:“我欲厉俗而风世。”彼谓败俗伤世者,莫甚于讲周、程、张、朱者也,是以益不信。不信故不讲。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。

黄生过此,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,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。至九江,遇一显者,乃舍旧从新,随转而北,冲风冒寒,不顾年老生死。既到麻城,见我言曰:“我欲游嵩少,彼显者亦欲游嵩少,拉我同行,是以至此。然显者俟我于城中,势不能一宿。回日当复道此,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,兹卒卒诚难割舍云。”其言如此,其情何如?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。然林汝宁向者三任,彼无一任不往,往必满载而归,兹尚未厌足,如饿狗思想隔日屎,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。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;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,复以舍不得李卓老,当再来访李卓老,以嗛林汝宁:名利两得,身行俱全。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;可不谓巧乎!今之道学,何以异此!

由此观之,今之所谓圣人者,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,特有幸不幸之异耳。幸而能诗,则自称曰山人;不幸而不能诗,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。幸而能讲良知,则自称曰圣人;不幸而不能讲良知,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。展转反复,以欺世获利。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,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。夫名山人而心商贾,既已可鄙矣,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,谓人可得而欺焉,尤可鄙也!今之讲道德性命者,皆游嵩少者也;今之患得患失,志于高官重禄,好田宅,美风水,以为子孙荫者,皆其托名于林汝宁,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。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,信乎其不足怪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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